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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發現手工業作坊:解讀三星堆新的考古實証

張旭東、葉含勇、童芳、施雨岑、康錦謙
2024年07月25日08:18 | 來源: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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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多年前工匠在玉石上開出的精美凹槽、碼得整整齊齊的石斧坑、填有大量瑪瑙籽料的磉墩……

記者23日從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了解到,三星堆公布新的考古發現,不僅為大量出土珍貴文物來源提供了重要線索,還為中華文明的燦爛輝煌、多元一體增加了新的實物証據。

新發現填補三星堆考古空白

“這是三星堆首次發現手工業作坊,填補了三星堆考古研究的一項空白,具有重要意義。”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遺址工作站站長冉宏林難掩興奮。

三星堆遺址工作站副站長許丹陽介紹,2022年至2024年,考古工作者接續努力,在三星堆遺址上新發現高等級建筑基址、灰坑、灰溝、石器生產加工相關堆積等各類遺跡400多處,出土陶器、玉器、石器等4000多件。此次新發現年代比三星堆祭祀坑埋藏年代更早,碳14測年指向了距今3500年至3400年的商代中期,為三星堆大量出土的精美玉石器找到了“生產車間”,進一步揭開三星堆的面紗。

這是2024年3月23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無人機照片)。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這是2024年3月23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無人機照片)。

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坯料、廢料、成品、半成品……記者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庫房內見到了部分“新鮮”出土的文物,許多玉石器上還有明顯的加工痕跡。新發現集中分布的瑪瑙籽料坑、石器原料堆積、石器坯料堆積、石器廢料堆積、玉石器殘片堆積、石斧成品坑等,與玉石器生產加工密切相關,代表著生產加工的不同環節,考古學家初步確認新發現的這些遺存為玉石器作坊。

“從1934年開展第一次科學考古發掘開始,90年來,三星堆遺址重要考古發現層出不窮。無論是城牆、大型宮殿還是祭祀區,都很好地呈現了三星堆遺址的本來面貌,以及古蜀文明乃至中華文明的燦爛輝煌。”三星堆研究院學術副院長、三星堆博物館館長雷雨告訴記者。

這是2023年3月14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的石斧坑第四層。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這是2023年3月14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的石斧坑第四層。

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然而過去的考古工作和研究仍存空白。“三星堆出土玉石器原料來自哪裡?制作工藝技術是什麼?生產流程和流通方式是什麼?這些問題都有可能通過這次的考古新發現,得到有效解答。”雷雨說。

一部輝煌古蜀王國的歷史,其中到底有多少美麗動人、浪漫傳奇的故事發生在三星堆,令人著迷,引人探索。三星堆目前沒有任何文字記載,中華文明的古蜀篇章,主要依靠考古成果來建構。

這是2023年12月1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玉石器殘件堆積。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這是2023年12月1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玉石器殘件堆積。

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在解答玉石器來源問題的同時,此次新發現也為未來的工作目標提供了重要線索。

據雷雨介紹,商代大型都邑手工業作坊往往位於同一個區域,相當於現代的工業區,或許可以由此順藤摸瓜,尋找青銅器制作作坊、金器制作作坊等。

新出土文物再証多元一體

“你看這件新出土的玉石器殘件,側面的弧形齒做得像竹節一般,弧度和線條都打磨得細膩光滑﹔還有這件玉鑿,隻有3厘米長,一看就是用余料加工的,推測這是類似小的祭祀用品或裝飾品。盡管殘缺,但它們做得這樣精致,器身光滑、刃部細膩,說明當時玉料很珍貴,工匠非常珍惜原料。”中國文物學會玉器專業委員會副主任王方說。

這是2023年4月24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出土的玉鑿。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這是2023年4月24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出土的玉鑿。

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作為全國出土玉器最多的遺址之一,三星堆遺址出土了大量精美的玉石器,器形豐富、數量龐大。這些玉石器同樣蘊含著夏商周時期“以玉禮天”的文化內涵,証實了中華文明既豐富多彩,又多元一體。

此次新出土的文物多為殘片。“這些廢料、半成品或許不如成品那麼起眼,但都在給人們講故事。”王方說,數千年前三星堆工匠已經掌握了嫻熟的玉石料加工技藝,他們將豐富想象力以及精湛的制作工藝賦予手中的作品,在一件件小小的器物上留下了豐富的歷史信息,讓人們感知到先民的創作智慧、理念和精神。

這是在四川省廣漢市拍攝的三星堆遺址發掘區出土的玉器(2024年7月21日攝)。新華社記者 唐文豪 攝

這是在四川省廣漢市拍攝的三星堆遺址發掘區出土的玉器(2024年7月21日攝)。新華社記者 唐文豪 攝

其中一件玉石上陽刻的側身人像,頭戴冠帽、橄欖形眼、高鼻梁、大嘴巴,生動的形象和精美的工藝與長江中游后石家河文化中的玉人(神)像如出一轍。

拼板照片:左圖是2024年7月10日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拍攝的玉石上陽刻的側身人像(新華社記者王曦攝)﹔右圖是玉石上陽刻的側身人像拓片(新華社發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新華社發

拼板照片:左圖是2024年7月10日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拍攝的玉石上陽刻的側身人像(新華社記者王曦攝)﹔右圖是玉石上陽刻的側身人像拓片(新華社發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新華社發

“雕琢方式和后石家河玉人(神)像非常相似,造型、鑽孔方式也一樣,很可能是一個來自石家河的‘禮物’,說明長江上游和中游在數千年前就有交往交融。而無論是玉石側身人像,還是三星堆立體的青銅人頭像,都有中華文化早期祭祀屬性,表明兩者具有相似的宗教觀念和文化淵源。”王方說。

成都金沙遺址博物館副館長、中國文物學會玉器專業委員會副主任王方在鑒賞玉石上陽刻的側身人像(2024年7月10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曦 攝

成都金沙遺址博物館副館長、中國文物學會玉器專業委員會副主任王方在鑒賞玉石上陽刻的側身人像(2024年7月10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曦 攝

考古學家分析研究發現,三星堆玉璋的器形和紋飾受山東龍山文化、陝西石峁文化和河南二裡頭文化影響,玉戈造型與湖北盤龍城遺址、江西新干大洋洲商代墓葬出土玉戈相近,玉琮、玉璧的造型特征具有典型的甘肅齊家文化風格……而且三星堆青銅尊、罍出土的時候也盛裝著玉器,這種玉器用法也見於我國其他地區。

這是2023年4月24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出土的玉璋。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這是2023年4月24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出土的玉璋。

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三星堆研究院學術院長、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孫華認為,三星堆的玉器種類、形態和用法與黃河中下游和長江中下游具有相似性,証實了中華文明的多元一體。

新實証明確古城布局

三星堆遺址首次發現的手工業作坊以及新發現的建筑基址的分布、朝向等,明確了三星堆古城的布局。結合之前發現的祭祀區、宮殿區等的排布,3000多年前三星堆古城的城市規劃盡收眼底。

這是2024年3月23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無人機照片)。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這是2024年3月23日拍攝的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遺址發掘區(無人機照片)。

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許丹陽介紹,新發現建筑的營造方式很豐富,15個橢圓形的磉墩,填埋紅燒土碎塊,有的混入大量小顆的瑪瑙籽料,共同構成柱洞式大型建筑的基礎。考古工作者可以從這些僅存的遺跡判斷建筑的大小、方位、朝向,也可以了解當時的人們是怎麼建造房屋的。

“建筑的面積大約150至200平方米,雖然比之前發現的三星堆青關山宮殿要小,但也不是普通民居,應為高等級人群使用的建筑。”許丹陽說。

這是2022年12月18日拍攝的三星堆遺址發掘區出土的瑪瑙籽料。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這是2022年12月18日拍攝的三星堆遺址發掘區出土的瑪瑙籽料。新華社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同時,高等級建筑基址和玉石器作坊朝向、坑內文物的擺放方位等,都和之前發現的8個祭祀坑、青關山宮殿,乃至整個三星堆古城的朝向等完全一致,呈西北—東南走向。

“這一切應不是巧合,似是古人有意為之。此次確認了三星堆古城水門、城門、道路,之前已經確認了四面城牆的位置,加上穿城而過的古老馬牧河,通過考古學家持續不斷的工作,三星堆古城的構造已經初步浮現在世人眼前。”孫華說。

若從空中俯瞰3000多年前的三星堆古城,會發現城邑北依沱江的支流鴨子河,悠悠的馬牧河從城內蜿蜒而過,將三星堆古城劃分為南、北二城,北邊有宮殿區、手工業作坊區,南邊有祭祀區,東、西分別有水門,四面寬厚的城牆拱衛著都城,多座城門和出入城門的道路將都城與周邊聯系起來。

孫華告訴記者,三星堆考古過去比較重視年代研究,對橫向空間的關注往往不夠。這次一個很重要的新發現,就是深化了對三星堆古城空間布局的研究。

“對三星堆古城布局規劃的考古發現和研究,表明數千年前的三星堆先民在觀天文察地理、營造城市方面的智慧和能力,也顯現出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孫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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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李慧博、吳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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