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科技·道(有事說事)
一場基孔肯雅熱,讓人們對蚊子的痛恨又添了幾分。
炎炎夏日,設法驅蚊,此景千年未變,古人也愁於蚊擾。晉人傅選寫《蚊賦》,說它“肆慘毒於有生,及餐膚以療飢﹔妨農功於南田,廢女工於杼機”﹔宋人梅堯臣寫下《聚蚊》一詩:“利吻竟相侵,飲血自求益”。古人惱它恨它,除了搖蒲扇、燒艾草、挂蚊帳,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如今驅蚊,有了新章法,頗有些“科技與狠活兒”在其中。
據媒體報道,廣東廣州黃埔有座“蚊子工廠”,每周能培育出500萬隻“絕育雄蚊”。科技人員給它們體內安了個叫沃爾巴克氏菌的小東西,與未攜帶該菌的野生母蚊配對后,產的卵竟孵不出蚊子。更巧妙的是,這種細菌可通過母系遺傳,一旦釋放便能在蚊群中自主擴散。
在廣州市南沙區的兩個小島,從2015年開始持續釋放攜帶沃爾巴克氏菌的雄蚊,當地野生蚊減少了九成,蚊子種群被基本消除。當地居民明顯感覺到,蚊虫叮咬的情況大幅減少,生活環境得到了極大改善。
佛山另有一招。中山大學科研團隊在當地釋放出華麗巨蚊的幼虫。這小東西專吃伊蚊幼虫,一生能吞百八十隻。待它長成,倒不擾人,隻吮花蜜和植物汁液過活,過的真可謂是“綠色生活”。
順德街巷裡,立著些藍幽幽的滅蚊燈,模仿人體體溫與氣溫,“引蚊入瓮”,黏板一收便是上百隻。這物件,出自廣東本地企業之手,經疾控中心檢測,滅殺效果達B級標准,而且由於採用物理方式,從而避免了環境污染。
這些場景,若教陸游瞧見,怕要驚落手中蒲扇,他當年為了驅蚊,“燔艾取一塊”,熏得淚雙流﹔庄子被叮得“通宵不寐”,恐怕只能恨自己早出生了2000年﹔袁枚沒轍,隻得搖頭嘆“營營若有尋”,卻隨它去。
科技大幅提升了驅蚊效率,成本也不算太高。但驅蚊同時,不能忽視對生態環境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比如,在水體中放“食蚊魚”,是能吃掉大量蚊子幼虫,但是作為外來物種,會不會對本地生態產生外部性﹔轉基因蚊子到底是否可行,學界還在爭論。
總體來說,當前科技驅蚊、生物驅蚊的技術和策略還是妥當的,因為最大程度地堅持了“仿生”,對自然保持了應有的敬畏——學其道而不越其界,仿其生而不害其類。這恰合當今“基於自然的解決方案”的生態治理理念——借生態之力解人間難題,既保持生物多樣,又可有進有退。當驅蚊遇上該理念,蚊子便不是“除惡務盡”的對象,而是生態治理大文章裡的有機組成段落。
梅堯臣說蚊子“飲血自求益”,隱含在說,蚊子這麼做不過是生存所需。在生態鏈中,蚊子也有它的位置和作用。有人就曾提問:“如果沒有了蚊子,世界會怎樣?”答案見仁見智。雖說傳播疾病是蚊子對公共衛生問題造成的巨大危害,但從另一方面看,蚊子在醫療技術(微針、抗凝血藥)、微型機器人、傳感器技術、聲學設備和材料科學等領域,為科學家和工程師提供了寶貴的設計靈感來源和原型模型。
從煙熏火燎到以蚊制蚊,從勢不兩立到劃界共處,從厭惡不已到仿生創新,千年人蚊糾纏史,反映出人類對自然的領悟在不斷升維。科技讓生活更美好,同時也使之更符合自然之道、共生之道。正如袁枚所言:“憐他小虫豸,也有去來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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